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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全:三十载守望三江源

       发布日期:2020-09-27     浏览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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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赵新全,三江源国家公园研究院学术院长。1982年毕业于西北农业大学畜牧学专业。长期从事青藏高原草地生态系统演化及其对全球变化的响应过程、高寒草地退化成因和恢复机理以及草地畜牧业可持续发展等方面的基础研究,系统开展了退化草地恢复技术的创新、生态草地畜牧业模式集成及示范推广等工作。入选首批国家新世纪千百万工程,荣获第二届全国创新争先奖等荣誉。

“听赵头儿的,大家注意观察,第一时间采集到冒着热气的藏野驴粪便样本回去化验……”

在平均海拔4600米的可可西里无人区,被学生们亲切称为“赵头儿”的是中国科学院三江源国家公园研究院学术院长赵新全,12月的可可西里,酷冷多变的天气和恶劣的缺氧环境,随时挑战人的生命极限。这一天,年逾六十的赵新全和学生们手持望远镜,聚精会神地盯着不远处成群的藏野驴,等待第一时间收获冒着热气的驴粪。

这样的场景,几年间不知上演了多少遍,三江源国家公园建园在即,60多岁的赵新全带领团队赴三江源腹地调查评估的次数越来越多。治理黑土滩、探索草地生态保护与牧业发展模式、发起成立我国首个中国科学院国家公园研究院、开展国家公园草地承载力方法及草地与食草动物平衡的理论研究……三十八年来,这位高原科学家把心留在了三江源。

赵新全说,可可西里是他此生所望。

173只羊和一条曲线

1978年,农村孩子赵新全一脚迈进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大门。4年后,他做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选择:来青海,到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工作。

来青海一周后,赵新全被派往距离西宁市160公里、海拔3200米的青海海北高寒草地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工作。入职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每天用一把杆秤将173只绵羊吊起来挨个称重。

“导师交给我173只羊,我要搞清楚每只羊每个月体重变化和季节动态,以便掌握草地生产力与动物体重之间的科学数据。”赵新全说。

日复一日地为羊儿称重、记录数据、测算比对,赵新全用“土办法”绘制了一条精准曲线。这条曲线,直观反映出羊群的体重,并依此得到绵羊消耗饲草量,一亩地承载羊群数量等指标。

为了研究动物能量代谢规律,赵新全和同事们还给羊戴上由防毒面具改造而成的“面罩”,并用气球去采集绵羊排出的代谢气体样品,拿到实验室分析。

青藏高原草地退化的主要原因是过度放牧,海北州在青海牧区自然条件相对较好,但依然存在家畜夏天增重、冬天减重的问题。赵新全发现,夏季牧草蛋白质含量12%,冬季只有5%左右,虽能饱腹,但牲畜营养缺乏,减重是必然。再加上极端天气,导致大批量的家畜死亡,严重影响着牧民的“钱袋子”。

面对牲畜夏冬营养不平衡的问题,1985年,赵新全利用海北站附近种植油菜的优势,自行买设备、利用油菜秸秆、菜籽饼加工饲料,做了农牧耦合小规模实验,并找到当地牧民令其冬季停止放牧,只喂食他加工的饲料。没想到,这一招就实现了羔羊当年出栏,牧民的羊售出价格比以往高了不少。

这一实验证明了赵新全的设想:要想生态合理,就要缩短饲养周期,克服传统畜牧业弊病,加速种群周转。

在海北站,赵新全一干就是十年。十年,他只做两件事,一是通过放牧获知草场承载力,二是通过173只羊和一条曲线,掌握家畜营养非平衡的精准数据。正是靠着这些最原始的实验研究,赵新全逐渐摸索出一些草原畜牧生态系统管理的初步技术及模式,为科学放牧提供了最直接的基础研究数据。

“人往高处走,我说的是海拔”

为了丰富理论知识,20世纪90年代,赵新全暂别心爱的草原,前往丹麦攻读动物营养学博士学位。

对于赵新全而言,偌大的青海草原有太多谜题等待揭示,时间似乎从不够用。留学归来后的他在三江源开始了新的研究任务。

从平原到高原,从海拔3200米的海北站到4000米的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大武滩、再到4600米的三江源可可西里,赵新全打趣地说:“人往高处走,我说的是海拔。”

时间拨回到20世纪90年代末,黄河断流、千湖告急,黄河源头的果洛州,生态环境一度恶劣。草场退化为黑土滩、草原功能逐渐消失、牧民有地却没有家畜,赵新全和课题组同事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们发誓要治理黑土滩,搞出点名堂来!”

一年间,他带着团队在近4000米的三江源地区恢复退化草地,让昔日黑土滩逐渐变成青草原。

赵新全说,他和团队研制出27项草籽生产及退化草地生态恢复技术,选育了5个青藏高原适宜优质饲草新品种,建立了新品种国家种子基地主导牧草良种繁育,开辟了营养生态学新领域。

他主持的三江源区草地生态恢复及可持续管理技术创新和应用项目瞄准三江源生态安全的国家战略需求,科学认知了气候变化及人类活动对三江源草地生态系统的影响,系统研发和集成了退化草地生态恢复重建技术,创建了兼顾生态保护和生产发展的管理新范式,为国家生态安全战略及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理论依据、技术支撑和创新模式。该项目研发编制技术规程40项,发表论文451篇,完成咨询报告多份;累计生产牧草良种36590万公斤,用于青藏高原及北方退化草地治理267万公顷,治理黑土滩35万公顷,天然草地补播改良112万公顷,退牧还草的草带更新733万公顷。

2016年,该项目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组建研究院,他再一次勇为人先

2012年,赵新全调离青海省,担任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所长。但他把初心,永远留在了三江源。

若说探索草地和畜牧发展的永续平衡,是赵新全此前的心愿,那么在我国首个体制机制试点的国家公园——三江源国家公园探索建立科学研究机构,则是赵新全退休之际的再一次敢为人先的使命担当。

2018年8月17日,赵新全阔别成都,马不停蹄地回到青海。9月14日,由中国科学院和青海省共建的中国科学院三江源国家公园研究院成立,赵新全任研究院学术院长。

作为我国第一个国家公园体制试点,研究院将搭建三江源国家公园研究平台,并联合国内外相关研究机构,开展生物多样性保护、“山水林田湖草”生态系统功能与过程、生态环境承载力、生物资源可持续利用、生态游憩与环境教育及管理体制机制等方面的研究。在赵新全看来,国家公园要实行最严格的保护,因此要想办法把区域优势发挥起来,也就是发挥草地多功能效应,通过国土资源的空间优化配置,实现保护与发展的共赢。

“三江源壮美的景观、多样的物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独特形式,其人文与自然景观亚洲少有,成立三江源国家公园研究院,更重要的意义是为人类探索一条生态保护与区域发展的路子,无论从科学研究还是技术创新,或是生态系统管理的角度,三江源是重要的实践区域。这是对三江国家公园保护的最大成就,也是国家公园国家所有、全民共享、世代相传的精髓所在。”赵新全说。

今年3月,赵新全带领团队抵达卓乃湖,团队年轻人抱怨他走得太快,“赵头儿,你没有高原反应吗?”“我笑着说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其实作为团队带头人,我是忍着头痛失眠,在孩子们面前树立榜样呢。实在睡不着觉怎么办,那就喝两杯酒吧!”赵新全说。

2019年,赵新全已到退休年龄,闲不下来的他向研究所申请延期工作5年。用他的话说:“我这个‘赵头儿’现在处于延期退休状况。三江源还有更多的事儿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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